[編者按]劉義杰學友於新春來函(2013年1月3日)，將“化人”的文字詳載提前至清初郁永河的《稗海紀遊》，可與《明代東西洋航海圖》(the Selden Map of China) 所記相印證。此誠重要發現，彌足珍貴。郁氏之文在提及呂宋時，將“西洋、化人”並列。蓋明末、清初多以葡萄牙為“西洋”國或“大西洋”，而1580-1640年葡萄牙一度併入西班牙，則呂宋的化人應為西班牙人。似此問題尚非定論，仍可繼續探討下去。

關於“化人”的解說

劉義杰

《明代東西洋航海圖》有“化人”兩處注記  ，大概位置均在菲律賓群島。學長在大作中解曰：“化人番在此港往來呂宋﹕此處化人指亦被明代載籍視為佛郎機人的西班牙人，當時已盤據馬尼拉，作為統治呂宋島乃至菲律賓群島的中心；萬老高(紅毛住 化人住)﹕《東西洋考》作萬老高山。另譯為美洛居、萬荖膏、摩鹿加。即馬魯古(Maluku)群島，或專指德那第(Ternate)山。紅毛指荷蘭人，化人指佛郎機人，此處即葡萄牙人。”最近翻閱郁永河《稗海紀遊》，在其附錄中有“西洋國”條，提到“化人”，或可為圖中注記作解。

郁永河《稗海紀遊》（《舟車所至》節錄本作《採硫日記》，署名武陵郁滄浪。滄浪，蓋其字也。兩個版本略有不同，《舟車所至》本似更好些）書中“海上紀略”，其中有“西洋國”，郁永河說：“又有利馬豆者，能過目成誦，終身不忘。明季來中國，三年遍交海內文士；於中國書無所不讀，多市典籍，歸教其國人，悉通文義。創為七克等書，所言雖孝悌慈讓，其實似是而非；又雜載彼國事實，以濟其天主教之邪說，誘人入其教中。中國人士被惑，多皈其教者。今各省郡、縣、衛、所皆有天主堂，扃閉甚密，外人曾不得窺見所有；不耕不織，所用自饒。皆以誘人入教為務，謂之化人。”在提到福建商人僑居呂宋與西班牙人往來時，又說：“閩人多有逐利呂宋者，謂紅毛政令，一如西洋之法，分呂宋地為二十四郡，有西洋、化人共操其柄。”由此可見，“化人”或許不是指葡萄牙、西班牙和荷蘭人，而是指明末皈依了天主教的中國人。“化人番”或許指的是可使人歸化的番人。尤其將“化人”與“紅毛”並列，與郁永河所指“西洋、化人共操其柄”如出一轍。所以，愚以為，“化人”之解，不必別求“佛郎機”音之轉，郁永河之說，似較近也。且自佛教入華之後，關於“化人”之說，均有宗教上意義，故“化人”不是指西洋人，乃是皈依了天主教或佛教的華人。“化人”者，化外之人也！

此外，郁永河作紀遊之年為康熙三十九年，距明亡尚不太遠，其所採寫之西洋國故事，當為閩人傳說。與《明代東西洋航海圖》中其他因素互為參考，二者年代較為接近，均應在明末時期。

(201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