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的紀念——追思同辭世摯友耿昇的交往〉

香江南溟齋
陳佳榮

2018年4月10日10時，是一個令人久思而心痛的時刻。是時，摯友耿昇教授不幸與世長辭、駕鶴西遊而去！當噩耗由京迅傳至港，自己頓感摧心徹肺地哀痛莫名，傷悼久久難以平息。自己比耿兄弟癡長整整七載，正當其繼續筆耕、回饋人間之際，竟先余而去，怎能讓人接受如此殘酷的現實。當刻，自己一切筆頭工作均告停止，唯一自然而然的順勢動作是在拙網“南溟網”最新學術資訊上，擊打〈中國中外關係史學會老會長耿昇(1944-2018)於2018年4月10日10時仙逝，耿先生永垂不朽！〉一行。

耿昇（1944.12.27—2018.4.10）是原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中外關係史研究室的研究員，長期擔任中國中外關係史學會會長、名譽會長。他除青年時學習法語並從事短暫的外交工作外，由卅六歲的中壯年起就以全副身心投入法國漢學、中外交通诸方面的翻译与研究工作，同時貢獻極大精力於中外關係史學會的組織領導工作，至死而不渝。

由於學術志趣相近，自己與耿先生的相逢、相知及幾乎全部交往也都繫於中外交通史研究及中外關係史學會的會務工作。不過，我與耿先生的初識，卻早於1981年5月中外關係史學會的始創。事緣文革結束後不久，改革開放啟動，知識界人士都奮發施為，急欲追補回白白耗費的光陰。當時在1980-1981年中央民族學院張錫彤教授及(北大)張廣達教授父子府宅，一度成為北京部分學人麕集的中心，好些人為探究學術經常出入張府、不期而遇，其中包括謝方(時正主持《大唐西域記》的校注)、陳佳榮(時正編纂《古代南海地名匯釋》)、耿昇(時正翻譯《絲綢之路》等法國漢學名著)，以及研究邊疆史地的耿世民、王堯、胡振華諸君。彼時大家多屬「點頭之交」，後來諸部學術著作均有所成而面世。

中外關係史學會成立於1981年5月的廈門大學。謝方和我均為創會會員，也同屬後排之站立者。後來我播遷南溟而移居香江，唯在廿世紀內學會每屆年會都北上參加，新世紀初也每年與會一次。正是在1988年8月，自己與耿昇同時參加了中外關係史學會北戴河會議，自此經揚州、深圳、東興、杭州、廈門、蘭州、昆明……，我們每年都相見和交流。自己目睹他由揚州會議(1992)的三屆常務理事，到東興會議(1997)的四屆副會長兼秘書長，到廈門會議(1999)、昆明會議(2001)、延吉會議(2005)、蒙自會議(2009)的四、五、六、七屆會長，對其卓越的組織能力和善於納眾的寬容胸懷，由衷地讚賞和欽佩，深感學會得人。確實，自耿昇會長上任以來，學會的學術會議多了，由數年一次到每年一次或多次，會眾也日益增加，號稱「八百」壯士。會議研討範疇也從最初的西域、南海，拓展到西南、中南、北疆乃至東北，可謂覆蓋全國、門類齊全。

▲1988年8月，與耿昇同時參加了中外關係史學會北戴河會議，上圖為會後與學友合影於北京
(左起﹕宋峴﹐夏應元﹐耿昇﹐陳玉龍﹐陳佳榮﹐謝方)。

▲2014年10月赴鄭州大學參加中外關係史學會年會，11日晚與老友戴可來、耿昇等會聚。中圖左起為：萬明，耿昇，戴可來，陳佳榮，于向東，古小松。右圖為2014年10月13日於白馬寺、龍門石窟游覽時合影。

正當中外關係史學會事業亟待提昇、學術質量正在逐步改善之際，耿昇老會長卻撒手塵寰，捨吾等而去，這不能不說是中國中外關係史學術界的一大損失！然斯人雖逝，他的光輝業績卻永留世間，尤其是其本人譯著之豐、作品之富，已成中外學界一筆難以估量的寶貴財富。

認真算來，耿昇學友從事中外關係的法譯，不過卅八載，然其涉獵之廣、數量之多，若非出版物斑斑可考，簡直匪夷可思、令人難以置信。他雖專注於法文翻譯，卻涵蓋了入華耶穌會士與中西文化交流研究的諸多方面，涉及法國漢學、敦煌學、突厥學、土魯番學、藏學、蒙古學、中亞史、中國與阿拉伯—波斯關係史及絲綢之路史的各種領域。據他本人2013年8月同時發表在中外關係史學會網站和南溟網的學術小傳及著譯目錄，截至2009年6月底止，已出版譯著57部、著作1部，譯文近200篇，論文及介紹文100餘篇。及後綜合統計，則有譯著70多部、論文300多篇。除了“著作等身”、“車載斗量”外，真不知還有何等詞彙好形容了。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耿昇教授是繼馮承鈞先生之後，中法漢學界及中外交通史法譯及研究的偉大人物，他填補了本學界二十世紀後期及廿一世紀初期的空白！

值此耿昇兄弟辭世周年，同他交往的歲月猶歷歷在目、恍若隔日，不覺浮想聯翩、夜不能寐。謹草此文及下列對聯，遙祭北國：

筆耕勤奮譯著等身創闢中西交通史研究全新世代
獻身學界引領超群奠立中外關係史學會廣濶天地

附：

*中國中外關係史學會老會長耿昇(1944-2018)於2018年4月10日10時仙逝，耿先生永垂不朽！
http://www.world10k.com/blog/?p=3585
*耿昇與中外關係史學會
http://www.world10k.com/blog/?p=1061
*耿昇學術小傳
http://www.world10k.com/blog/?p=3586
*耿昇《我的治学之道》(上)
http://www.world10k.com/blog/?p=3587
*耿昇《我的治学之道》(下)
http://www.world10k.com/blog/?p=3588
[以上兩文先後在2013年9月、2014年3月刊於中外關係史學會
官方網站(南溟網同時轉載)]
*耿昇先生生平：http://www.world10k.com/blog/?p=3594
2018-04-13 載於中外關係史學會網站

【2019-0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