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的核戰術:普京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最佳武器是什麼?

沙迪‧阿卜杜勒‧哈菲茲
Published On 2022年5月27日

從對烏克蘭發起軍事行動的第一刻起,俄羅斯政府便發出了威脅北約的激烈核言論。這一點在普京本人或俄羅斯官方其他任何人物的聲明中都非常明顯,例如外交部長拉夫羅夫曾在一次電視採訪中表示,核危險是嚴重而真實的,我們不應該低估這種危險,第三次世界大戰將是一場核戰爭和一場毀滅性的戰爭。

這些核威脅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效的,例如,北約確實放棄了在烏克蘭上空設置禁飛區,因為這將預示著與俄羅斯的直接交戰,但是,這卻沒有阻止北約向烏克蘭提供許多飛機、重型和輕型武器,甚至部隊訓練。美國總統喬·拜登在最近向烏克蘭軍隊提供了一批價值8億美元的各類武器援助,幾周前,還要求美國國會批准向烏克蘭提供330億美元的援助,而這些都是針對俄羅斯人的升級措施。

這並不是普京第一次發出核威脅。同樣的事情還發生在2014年俄羅斯吞併克裡米亞期間,俄羅斯領導人公開聲稱將核武器置於戒備狀態,而在2015年,俄羅斯又威脅稱,如果丹麥加入北約的導彈防禦系統,那麼它將對丹麥戰艦實施核打擊。

但是在所有這些相互的升級措施中,有些人忘記了我們只是在談論一種特定類型的核武器,而現在使用它的機會非常微弱,即戰略核武器,它代表著任何國家核力量的三位一體,即洲際彈道導彈、潛射彈道導彈和配備核武器的重型轟炸機,這些武器都可以打擊位於本國境外數千公里的目標,並對其造成嚴重破壞。

戰場上的核彈

除了戰略核武器,還有一種武器叫做“戰術核武器”或者“非戰略核武器”,是一種可以在戰場上使用的武器。戰術核彈不是用來摧毀大型的城市或結束戰爭,而是可以在狹窄範圍內使用的短程武器,通常在附近有友軍,也可能是在有爭議的地區。這種武器可以用來摧毀包括縱隊坦克、大型機場或是在戰場上向軍隊方向移動的作戰營。戰術武器是能夠獲得有限收益的工具,能在戰區獲得一些優勢,而不是完全消滅敵人。

在這裡,讓我們瞭解一下如何以“TNT當量”來估算核武器的當量或爆炸能量——核爆炸時所釋放的能量相當於多少噸TNT炸藥爆炸所釋放的能量。

這種核武器的爆炸當量可以達到1000噸TNT當量,即1000噸TNT炸藥爆炸所釋放的能量。2020年發生在貝魯特港的爆炸雖然不是核爆炸,但其相當於發生在日本廣島的核爆炸,爆炸威力估計約達1000噸TNT當量。而戰爭中最常見的手榴彈——也是經常出現在許多電影中的武器,其TNT含量卻只有50至60克!

2020年貝魯特港口發生爆炸

這就意味著,1961年10月30日上午在位於北極圈的俄羅斯新地島地區爆炸的威力達50兆噸的“沙皇炸彈”(Tsar Bomba),或者俄羅斯人所說的炸彈之王,才是迄今為止威力最大的核彈,其能量相當於引爆了5000萬噸TNT,相比之下,廣島和長崎原子彈相當於引爆了1.5萬至2萬噸TNT,而且前者導致近14.6萬人死亡。

有人認為在廣島和長崎投放的核彈屬於戰術核武器,其實這戰略和戰術核彈之間並沒有明確的界限,戰術武器的能量輸出從10噸TNT當量起步,並且可高達10萬噸(據信俄羅斯目前最大的戰略核彈頭約達80萬噸TNT當量)。

長期不和的歷史

1991年11月5日,俄羅斯總統米哈伊爾‧巴契夫宣佈了削減俄羅斯戰術核力量的幾個步驟,首先是從導彈、火炮和戰術地雷中移除核彈頭,以及從艦船、通用潛艇和潛艇上卸下戰術核武器。並將由海軍飛機將它們放置在中央存儲區域內。這同樣適用於主動防空武器,但這些必須滿足一個特定條件,即“如果美國也這樣做”。

1991至2010期間俄羅斯的戰術核武器削減情況 (半島電視臺)
上述舉措是對美國總統老布希在同年9月宣佈的倡議的回應,俄羅斯總統伯里斯·葉利欽在1992年1月重申甚至擴大了戈巴契夫的倡議,隨後的舉措包括美俄雙方一再減少戰術核彈頭的數量。

但與此同時,俄羅斯人一直在努力發展他們的戰術核武庫。2020年12月,普京表示,“袖手旁觀絕對不可接受。今天,武裝部隊所有關鍵領域內的變革步伐都異常快速。甚至比一級方程式比賽更快,甚至比音速還快,如果你停下一秒鐘,你就會立即落後。”

俄羅斯為發展其戰術核武器而付出的努力,不如其戰略核武器現代化計畫那樣明確和全面,但是該政策本身就是要逐步淘汰蘇聯時代的武器,用更新但更少的武器取而代之。俄羅斯正努力對多達2000枚戰術核彈頭的現役庫存進行現代化改造,包括從中程轟炸機、戰術轟炸機和海軍飛機上發射的空對地導彈、短程彈道導彈、重力炸彈,以及用於水面艦艇和潛艇上的反艦導彈、潛艇、飛機和魚雷。

海陸空各個領域

更細節地來看,俄羅斯戰術核武庫的最大比例(約950枚彈頭)用於海軍,而俄軍主要的海軍現代化計畫主要集中在俄羅斯最新型的核動力多用途攻擊潛艇“亞森/M”,並且配備了32單元的垂直發射系統,並且可以攜帶戰術核武器,具備多種能力。該型潛艇已經開始取代蘇聯時代的俄羅斯攻擊潛艇。同一型號潛艇的改進版“喀山”號最近也加入了俄羅斯海軍北方艦隊。

據信,俄羅斯的亞森-M級核潛艇以及所有現代化的潛艇和艦艇,都配備了可攜帶核彈頭的“口徑”巡航導彈(Kalibr Cruise Missile),該導彈可以從海上發射以打擊陸地目標,射程靈活——從短程到中程,甚至達到幾千公里之外。此外,還可以發射反艦和對地攻擊巡航導彈、反潛艇核導彈,以及核魚雷。

但情況卻並不止於亞森-M級核潛艇的發展,因為其發展的確有些緩慢,從而促使俄羅斯海軍同時積極發展其他的戰術核平臺,例如“塞拉”核潛艇、“奧斯卡II級”核潛艇等等,此外,外界還猜測俄羅斯正在考慮建造新型的巡航導彈潛艇。

此外,俄羅斯空軍是陸軍第二大戰術核武器用戶(約有500枚彈頭),經過25年多的擴展和開發,自2014年以來,已有125架新型蘇-34戰鬥機交付給俄羅斯空軍,並計畫在重大的現代化專案中完全取代蘇-24戰鬥機。

自最開始,就預計蘇-34戰鬥機將於俄羅斯在歐洲戰區的軍事行動中發揮核心作用,無論是與烏克蘭發生衝突,還是與北約發生衝突。其高續航能力可將所有歐洲目標置於其打擊範圍內,無論是實施戰術核打擊還是常規核打擊。這款戰鬥機可以對高價值目標發起絕大多數的初始打擊,從而使這款特殊的戰鬥機成為了俄軍的傑作。

另外,我們還沒有談到俄羅斯空軍武器庫的新發展,例如,被美國國防部認為具備核能力的蘇-57戰鬥機,預計將競爭美國的F-35型戰鬥機。這款新型戰鬥機還將配備高超音速導彈,其特徵類似於俄羅斯國防部宣佈用於摧毀烏克蘭西部地下武器庫的“匕首導彈”(Kinzhal)——目前,所有的防空系統都無法監測到這種導彈。

俄羅斯的“匕首導彈”

另一方面,“匕首導彈”也是俄羅斯最近取得的成就之一。它具有多種能力,被開發用於打擊重要的歐洲基礎設施(例如機場、倉庫和指揮中心),並對抗美國的防禦導彈,此外,它還會對航空母艦、美國和北約構成威脅。另外,其飛行路徑不規則,最高時速可達4900公里/時,有時甚至可能達到12350公里/時,這些都使攔截它的難度極大。

不斷升級

上述是俄羅斯戰術核彈頭的攜帶工具在陸地、海洋和空中所有領域內——無論是進攻性還是防禦性,完全實現現代化的一組例子。所有這些舉措都是為了平衡北約和美國的常規優勢力量,以及在遠東地區和中國的常規力量形成制衡,因為這些力量非常龐大且擁有先進的能力。

但是最後,一個重要的情況仍然存在,那就是——戰術核武器仍然是核武器。這是一個直觀的資訊,你可能會注意到,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戰略和戰術之間的這種區別,是因為美國和俄羅斯之間的軍控協議主要涉及洲際彈道導彈及其攜帶工具等重大風險,因為這些是主要的危險來源。

但是,對擁有相同類型工具的對手使用戰術核武器,也可能會帶來很大的風險,因為它們因風險較小而更便於使用,因此,它們被視為常規武器和核武器之間的分界線,更多的是像一個過渡階段,而不是使用洲際彈道導彈的大躍進,部署小型、低當量的戰術核彈頭,將是對下一場核戰爭給出的危險激勵。

此外,與首先使用的戰略核武器相比,最有可能首先使用戰術核武器的情況,在軍事危機時期受到的政治控制通常沒有那麼嚴格。這類武器的使用與上級和召開政治軍事領導會議相關,如果一個相對初級的軍官能夠控制一個噸級而不是千噸級的小型戰術核武器,那麼他便可以通過簡單的步驟而獲得啟動許可。

10至15千噸級的武器可以是有效的且大型的,因此,對於軍隊來說,這是一種先發制人的打擊,但是有些彈頭只能釋放10至100噸的當量。事實上,戰術核武器的最大問題還在於,其射程和功率的極為多樣化。例如,美國B61型核彈頭目前是美國武器庫中最小的核武器,其能量僅從300噸開始,然後又包括1500噸、1萬噸或5萬噸之間的差異,在危機時期使用這種武器會可能會非常危險。

此外,可攜帶戰術核彈頭的導彈的精度和射程也有了很大的發展,例如,俄羅斯的“托奇卡”導彈能夠遠距離攜帶和投送高達100噸的核彈頭,最遠可達150-185公里。這種導彈從1981年開始使用,直到現在它仍然是俄羅斯軍隊的戰術工具之一,廣泛用於敘利亞戰爭、葉門戰爭和2020年發生在納卡地區的戰爭,目前還被用於俄羅斯與烏克蘭之間的戰爭。

可攜帶戰術核彈頭的“伊斯坎德爾-M”導彈

隨著像可以攜帶小型核有效載荷至400-500公里遠處的俄羅斯“伊斯坎德爾-M”導彈的出現,俄羅斯軍隊在某些地區用這些導彈取代了原有的導彈,從而引起了俄羅斯研究人員的注意,因為它是俄羅斯最重要的戰術核工具之一。再加上此前談到的可以向數千公里外的目標運輸大量有效載荷的“口徑”巡航導彈,我們目前面臨著該國用途多樣的武器庫。

但事實仍不止於此。例如,美國的MGR-3小約翰導彈能夠在19公里的距離內發射1萬噸當量的彈頭,而法國的“冥王星”導彈早在上世紀70年代便能夠發射1.5萬噸當量的核彈頭,射程為120公里。

此外還開發了可由兩個人攜帶的小型戰術核武器,例如美國軍方在上世紀60年代生產的從未使用過的可擕式核武器SADM背包式核彈,以及大衛·克羅克特武器系統,後者是美國在冷戰期間部署的一門大炮,在戰時可以很容易地使用這種類型的炸藥而在隧道、山口和橋樑等“阻塞點”獲得巨大的效能。

升級學說

更糟糕的是,俄羅斯的核學說目前正在以這種形式敞開大門。為了更深入地理解這一點,我們可以研究俄羅斯政府於2020年6月2日發佈的一份包含6頁的檔,其中概述了該國對核威懾的看法,這份檔題為“俄羅斯聯邦核威懾政策的基本原則”,其中,俄羅斯核威脅升級或首次實際使用核武器,被視為能夠有條件地使衝突以符合俄羅斯利益的方式“降級”的行為。

“為了降級而升級”的政策,意味著俄羅斯人可能會在受到對手非核攻擊的情況下升級至核選項,這種核升級將會震懾對方並降低其言論強度以及未來的措施,這在烏克蘭戰爭開始之初,俄羅斯政府對北約發出的核威脅中體現得非常明顯。

這項學說由來已久,並與核武器是在弱勢階段的最佳手段相關。當時,蘇聯在冷戰期間在政治和軍事上不斷退步,然後陷入崩潰,而俄羅斯人手中唯一的保障就是核武器, 因為這代表了一種主要的威懾力量,即使減少了核彈頭的數量——無論是戰略還是戰術核武器,俄羅斯人非常清楚,需要有足夠的資源來防止對其存在的威脅,而現在,他們覺得他們的存在正與烏克蘭的戰爭期間受到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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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時候,威脅動用戰術核武器將成為俄羅斯人(以及北約等方)逐步升級的工具,但是任何最終使用了戰術核武器的戰爭,都將不可避免地成為一場災難,從而大大增加了它繼續升級的可能性。在某個階段內,即使想要回頭,也已經做不到了。我們還沒有談到這樣的舉動會激起其他沒有參戰的國家發展核能力的願望的情況,而全球核彈頭的數量也將在軍備競賽中再次上升,儘管這些武器在冷戰結束後達到了當前的最低水準——約為15000枚核彈頭。而只有上天知道它以後會發展到什麼樣的程度。

迄今為止,世界上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使用核武器——無論是戰略性的還是戰術性的,都是1945年在日本發生的核轟炸。每當發生新的衝突時,我們都害怕這種禁忌被打破,全世界都害怕這種情況會重演,但是,第一次還算只有美國人在使用核彈頭,而現在則有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其中最好的狀況可能都是我們根本無法想像的痛苦!

來源 : 半島電視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