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處機與《長春真人西遊記》
長春真人即丘處機(1148一1227),係道教全真派第二代大師。字通密,號長春子,登州棲霞(今屬山東)人。年十九 ,在崑崙山(今山東牟平南面)學道,師事重陽真人(即全真派祖師重陽子王喆)。重陽真人弟子七人號稱 「七真」,即:馬鈺、譚處端、劉處玄、丘處機、王處一、郝大通、孫不二。處機曾在磻溪(在陝西寶雞)、龍門(隴縣西北山名)潛修十有三載,真積力久,學道乃成。暮年居於登州、萊州,聲譽鴻起,名滿四方。金、宋屢來徵召,未赴。元世祖十四年(1219年),成吉思汗率兵遠征西域,聞長春真人之盛名,乃遣使臣劉仲祿專誠至漢地傳旨敦請。是年十二月,劉仲祿抵萊州昊天觀,云「師名重四海,皇帝特詔仲祿逾越山海,不限歲月,期必致之」,真人乃決意北覲。
丘處機於元太祖十五年(1220年)正月,同弟子趙道堅、宋道安、尹志平、李志常等十八人北上至燕,時年已七十有三。本欲俟成吉思汗回朝再謁,然十月接太祖之詔,勉邀其西行: 「雲軒既發於蓬萊,鶴馭可遊於天竺。達摩東邁,元印法以傳心 ;老氏西行,或化胡而成道」。遂於太祖十六年(1221年)西行,次年四月達行在所,十八年(1223年)東歸,十九年 (1224年)入居燕京天長觀(後改長春宮)。太祖二十二年(1227年)卒,享壽八十,葬於京西之白雲觀。
《長春真人西遊記》係其弟子李志常(1193一1256)所撰,有戊子年(1228年)孫錫序,云 「師之是行也,崎嶇數萬里之遠際,版圖之所不載,雨露之所弗濡。……門人李志常,從行者也,掇其所歷而為之託。凡山川道里之險易,水土風氣之差殊,與夫衣服、飲食、百果、草木、禽蟲之別,粲然靡不畢載」。該書收於道藏經,歷元、明二代無人過問,清初錢大昕、段玉裁發見於蘇州玄妙觀,遂傳播於世。大昕為之跋云 「《長春真人西遊記》,二卷,其弟子李志常所編,於西域道里、風俗多可資考證者。而世鮮傳本,予始從道藏鈔得之」。茲據是書所
記,將丘處機之西遊行程略敘於下:
長春真人及弟子一行於太祖十五年(1220年)正月十八日離開萊州.經濰陽(今山東濰縣)、青社(即青州,治山東益都)、長山(山東淄博西北)、鄒平(今山東境內),二月初屆濟陽(今山東濟南)。是月下旬渡滹陀河而北,二十二日至盧溝,由西南之麗澤門而入燕京。四月出居庸,五月至德興(今北京懷來西北),八月抵宣德(今河北宣化)。十月,「成吉思皇帝敕真人丘師」之詔至,遂於次年(太祖十六年,1221年)二月八日由宣德啟行出塞,經翠帡口、野狐嶺(均在今張家口西面),過撫州(治柔遠,今張北)、蓋里泊(或指今內蒙古太僕寺旗南面之克伊勒泊),出明昌界(為內蒙古之邊牆,築於金章宗明昌年間故名)。復入大沙陀(指今內蒙古多倫西北之大沙漠),於三月初一至魚兒濼(今內蒙古克什克騰旗西面之大湖答兒海子。又作達里泊或達來諾爾),又二十餘日方見西沙河(或謂即今蒙古之哈拉哈河Khalgagol),渡河北行三日,於四月初一抵斡辰大王帳下(斡辰係成吉思汗幼弟,其封地在蒙古東北,治所應位呼倫湖東南一帶)。
太祖十六年(1221年)四月十七日,長春真人一行拜別斡辰大王沿西北而行,二十二日抵陸局河(即克魯倫 Kerulen河),該河積水成海(指呼倫湖),遂沿河南岸西行。六月十三日至長松嶺(或謂即蒙古杭愛Khangai山東部之分支恩都兒沙那Undur shana),二十八日泊窩里朵(或謂在和林附近一帶)。復逾山(指杭愛山)而西,有一水西流(似指蒙古之烏里雅蘇臺Uliasutai河),北有故城曰曷剌肖(似指烏里雅蘇臺)。又西至田鎮海城(在蒙古哈臘烏斯Har Us湖南面),蒙將田鎮海親自來謁,並以敕旨而請丘處機即速西行。遂留下弟子宋道安等九人,選地為觀,其餘則輕騎以進。
同年八月八日,丘處機等開始向金山(即阿爾泰山)進發,十五日抵山之東北,復南行連度五嶺,南出山前,臨河止泊(此河有今蒙古西南端布爾根河、新疆額爾齊斯河或烏倫古河諸說)。復穿越白骨甸(今新疆準噶爾盆地東部一帶)、大沙陀(即準噶爾沙漠),而於八月二十七日抵達陰山之麓(指天山山脈,尤專指其東部之博格達山),乃西至鼈思馬大城(即別失八里,在新疆吉木薩爾北面)。九月二日,西行四日,宿輪臺(今新疆阜康西南)之東。九月初九至回紇昌八剌城(又作彰八里,在今新疆昌吉)。復傍陰山而西,渡沙場,遂至天池(指新疆賽里木湖)。九月二十七日,至阿里馬城(即阿力麻里,今新疆霍城西北)。又西行四日至答剌速沒輦(沒輦muren意為河,答剌速應即怛邏斯Talas之異譯。此答剌速河係伊犁河之訛)。十月二日,乘舟以濟。十六日又過板橋渡河(指原蘇聯之楚河Chu R.,又作吹沒輦),晚至南山下,即大石林牙,其國王遼後也(大石林牙即西遼建國者耶律大石,此處指西遼之都城虎思窩魯朵)。復由此西行渡橋(此處所渡應指答剌速Talas河),至塞藍城(Sairam,在原蘇聯奇姆肯特Chimkent東面)。由此南下歷二城(即原蘇聯之塔什干Tashkent等地),渡過霍闡沒輦(即忽章Khojend河,今稱錫爾河Sir daria)。十一月十八日,過大河(即柴拉夫善河Zarafshan河)而抵邪米思干(Samarkand)大城之北,乃於此住冬。
太祖十七年(1222年)三月十五日,丘處機等自邪米思干城啟行,經四天過碣石(Kesh,原蘇聯之沙赫里夏勃茲Shahri-Sebz),復過鐵門關(在沙赫里夏勃茲以南之Buzgala關隘),南渡阿母沒輦(即阿姆河Amu daria),時為三月二十九日。又四天抵達成吉思汗行在所(即塔里寒Talikan,在阿富汗之汗阿巴德Khanabad東面,位興都庫什山脈Hindu Kush北麓),時四月五日也。成吉思汗問其有何長生之藥,長春真人答曰「有衛生之道,而無長生之藥」。成吉思汗賜稱為神仙,並讓真人從車駕廬於雪山(地在阿富汗巴達赫尚Badakhshan西南一帶)避暑。成吉思汗本約四月十四日向真人問道,後因有敵情,帝欲親征,乃改定於十月。丘處機遂乞重返邪米思干,沿另一條路於五月初五返回。
長春真人此次在邪米思干住了三個月,故 《西遊記》對該處之風土人情記之頗詳。是年八月八日,真人復離邪米思干南下,十二日再過碣石城,乃順鐵門關外之另一途徑前往成吉思汗之行在。八月十五日抵阿母河上,其西有山寨曰團八剌(又作團城、摶城,或謂在阿富汗巴里黑Balkh西面之Kerduan),即夜行過班里城(又作斑城,即巴里黑Balkh)。八月二十二日,抵達成吉思汗之行宮(在八魯灣Beruan,位今阿富汗喀布爾Kabul北面)。八月二十七日,車駕北回,真人隨行,並於九月十五、十九、廿三日,三次為帝說道。不數日返回邪米思干城,住了近一個月。十月二十六日,長春真人繼續北返,其行程與成吉思汗之班師大體相若,但或先或後任意而行。
太祖十八年(1223年)正月十九日,長春真人在東歸途中過七十六歲誕日,眾官炷香為壽。二月七日,真人向成吉思汗奏請先行,帝欲其同途,真人云「得先行便」。後來又請求兩次,方獲准得於三月十日辭朝行。臨別,眾皆揮淚。其歸途在今新疆境外大抵順來路而返,三月十三日至賽藍城,四月五日至阿里馬,七日至天池海。從天池起另順東北道過陰山,方接上原來所歷金山南大河驛路。五月初至阿不罕山(在蒙古科布多Kobdo東南之阿爾洪Argun山)前之田鎮海城,與門人宋道安等相會。從此乃分三班以進,沿著和來路不同的東南方向返歸,六月二十一曰宿漁陽關(在今內蒙古呼和浩特附近),次日至豐州(在呼和浩特東面),七月九日至雲中(今山西大同),八月十二日歸宣德,並於德興之龍陽觀住冬。甲申年(元太祖十九年,1224年)二月初一,長春真人度居庸關而至南口,次日即返燕京。初師之西行也,眾請還期,師曰「三載歸,三載歸」,至是果如其言。
陳佳榮“南溟網”(http://www.world10k.com)_教學研究_《中外交通史》_
第六編 蒙古西征與元代中西交通之鼎盛_ 第四章 元代對西方諸國之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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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元代中國人之西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