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四月,徽、欽二帝蒙塵,鑾輿播遷。金人雖曾按趙姓皇室譜牒將宗室男女老幼盡行擄走,然欽宗之弟、徽宗第九子康王趙構(1107一1187)於上一年年底被任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在河北集結援軍,故而得脫。金兵一撤走,其所立之偽楚皇帝張邦昌因不得人心,旋迎元祐皇后(哲宗廢后孟氏)入宮,請垂簾聽政.並派人奉迎康王。五月,康王趙構於南京應天府(今河南商丘)即位,改靖康二年為建炎元年(1127年),是為宋高宗(1127一1162)。歷史上把高宗即位後的宋朝稱南宋(公元1127年一1279年),它的首都後定於臨安(即杭州)。
高宗即位之初,為了收拾人心,以示抗戰,乃起用抗戰派李綱為相。綱力主派人組織河東、河北之抗金力量,又推薦宗澤為東京留守,主持開封防務。但高宗同乃父、乃兄一樣,害怕金人之勢力,為保持皇帝之權位而一味求和苟安,他最寵信的乃是主和派黃潛善(?一1129)、汪伯彥(1069一1141)等人。故李綱當了兩個多月的宰相,就因所謂「杜絕言路,獨擅朝政」、「招軍買馬」等罪而被罷職。陳東、歐陽澈(1091一1127)等遂伏闕上書,力陳李綱不可罷,黃、汪不可用,要求高宗親征,迎還二帝,因文辭激昂切直竟被殺。當時宗澤也屢屢上書,要求高宗還京北圖,但高宗不思進取,反以金兵緊逼,於建炎元年十一月南奔至揚州。
在高宗逃駐揚州之後,宗澤仍堅守開封,數度擊退金兵之進攻。「澤前後請上還京二十餘奏,每為潛善等所抑,憂憤成疾」,最後於建炎二年(1128年)七月抱恨而終。死前猶歎吟杜甫悼諸葛亮之詩句:「出師末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連呼三聲「過河!」宗澤死後,金人決計大舉南侵。建炎三年正月,金兵破徐州、泗州(治今江蘇泗洪東南,盱眙對岸)、楚州(今江蘇淮安),直指揚州。二月,高宗聞報金兵至,乃披甲上馬,渡江而南逃至鎮江府,時從帝南狩者僅三十六人。《建炎維揚遺錄》一書曾記及宋室南渡之慘狀:「王侯之族,婉冶之姿,盡流異域。官府案牘,悉為煨燼,片紙不留。上至乘輿服御,盡皆委棄。兩府侍從之家,或身死兵刃,或父母妻子離散、兄弟不相保。自古及今,未有此境界!」過去有些小說編出「泥馬渡康王」的神話﹐極力為趙構美化﹐謂其因得天助故能從金兵鐵蹄下逃脫﹐這些實難掩蓋趙構貪生怕死﹑倉皇逃竄的狼狽相。
高宗在慌忙南渡後,很快又先後逃至常州、無錫、吳縣(今江蘇蘇州)、杭州。在杭州下詔罪己,云「昨金人逼近,倉卒南渡,暫至錢塘,勢非得已」。不久,以江寧(今南京)為建康府,升杭州為臨安府,擬定都於建康。是年十月,金帥兀朮亦即完顏宗弼(?一1148)率兵繼續大舉南下,高宗倉皇由建康逃至臨安,旋又赴越州(今浙江紹興)。十一月,金兵渡江,陷建康,高宗逃至明州(今浙江寧波)。十二月,金兵連下臨安、越州,於是高宗逃至定海(今浙江鎮海)、昌國(今浙江定海)一帶,由此入海而南,奔至溫(今浙江溫州)、台(今浙江臨海),於建炎四年(1130年)正月,舟次溫州。
兀朮的軍隊對高宗窮追不捨,一度破明州、定海,以舟師追宋帝三百里。然金國騎兵畢竟不諳水戰,又常受宋朝軍民狙擊,深恐孤軍深入、後援不繼,遂宣佈「搜山檢海已畢」,於建炎四年春,在焚掠明州、杭州之後北撤。當金兵撤至鎮江時,宋將韓世忠(1089一1151)之軍已先屯於長江中之焦山,雙方大戰,韓世忠夫人梁紅玉「親執桴鼓,金兵終不得渡」。結果韓世忠軍和兀朮軍在黃天蕩(今南京市東北長江之一段)相持了四十八日。宋兵用鐵綆貫大鉤,將金兵小船逐隻鉤沉。後兀朮鑿渠三十里,由渠出江,用火箭焚宋戰船,方得脫。「是役也兀朮兵號十萬,世忠僅八千餘人」,最後宋軍雖敗,但金兵自此不敢輕言渡江,故黃天蕩之戰對後來宋金之隔江對峙貢獻良多。
在金兵北撤的同時,宋高宗於建炎四年四月返回越州。九月,金立宋降官劉豫(1073一1146)為皇帝,國號齊,都於北京大名府(今河北大名東北),後移都東京。偽齊之建立,乃金國「以華制華」政策所致,它實際上是宋、金之間的一個緩衝國。紹興二年(1132年),宋高宗返回臨安,至八年(1138年)遂正式以臨安為都。總計高宗自建立南宋後,執政凡三十六午,前四年以建炎為年號,後三十二年則改元紹興。經過建炎間數年的奔波、動盪,南宋王朝從紹興元年(1131年)起才漸漸轉危為安,得以偏安於一時。後來又經過十年的爭戰,宋、金雙方才達成協議,換取一段時間的和平。
陳佳榮“南溟網”(http://www.world10k.com)_教學研究_
《中國歷代之興治亂衰亂亡》第二十章_南宋之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