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印度兩國相距極近,又均係世上之文明古國。唯兩國之交通始於何時,尚難斷定。或謂先秦時代之載籍已提及印度,如老子《道德經》之浮提國、《莊子》之建德國、《山海經》之天毒國似皆在印度。《太平廣記》卷二八四引《王子年拾遺記》曰:「燕昭王七年(前305年),沐胥之國來朝,則申毒國之一名也」,申毒同身毒一樣均印度之異譯。另從前面所敘上古印人之記載Cina、China,,似亦可見早期中印交通之端倪。不過所有以上這些記述都頗牽強,或係後人偽託,不足為最早之兩國關係提供明證。
若論中國之確實知道印度,當在西漢武帝遣張騫通西域之時。《史記》卷一二三《大宛列傳》曰:「大夏在大宛西南二千餘里,……其東南有身毒國。騫曰:臣在大夏時,見邛竹杖、蜀布,問曰『安得此?』大夏國人曰『吾賈人往市之身毒』。身毒在大夏東南可數千里,其俗土著,大與大夏同,而卑濕暑熱云。其人民乘象以戰,其國臨大水焉。以騫度之,大夏去漢萬二千里,居漢西南。今身毒國又居大夏東南數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遠矣」。另卷一一六《西南夷列傳》所記略同。身毒同後來的天竺等名均印度的異稱,起源於梵文Sindhu,波斯語為Hindu,其原義為河流,後專指印度河,或泛指印度次大陸。由此可見,中印交通之開始必早於漢武帝時,顯屬民間之接觸。只有到張騫通西域,朝廷方得到正式之報告而由史書記錄下來。
為了避開匈奴而另闢通向西域之途徑,張騫建議從蜀地經身毒而前往大夏。武帝欣然同意,遂於元狩元年(前122年)遣使自巴蜀四道並出,「指求身毒國」,可惜為昆明夷所阻而沒有成功。後來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曾於大約元鼎元年(前116年)遣副使分使大夏、身毒、大月氏、大宛、安息等國。這是中印間派遣政治使節之最早的正式記錄,不過其詳情及下落﹐則不得而知。
西漢時期同印度之交往尚有其他的線索可尋。據《漢書》卷二八下《地理志》所載,當時從今雷州半島的徐聞、合浦等處開船,經都元、邑盧沒、諶離、夫甘都盧等國,可航行抵黃支國,該國 「民俗略與珠崖相類。其州廣大,戶口多,多異物,自武帝以來,皆獻見」。又《漢書》卷十二平帝紀載,「(元始)二年(公元2年)春,黃支國獻犀牛」,東漢應劭云 「黃支在日南(今越南中南部)之南,去京師三萬里」。黃支國迭經中外學者之考訂,現一般均認為在印度之東南沿海地區,即馬德拉斯(Madras)西南面的康契普臘姆(Kanchipuram)一帶。若然,在漢武帝時,中、印之間在陸路、水路兩方面均已溝通。
到了東漢時,中國對印度的瞭解與交往都大大進了一步。當時將印度稱為天竺,《後漢書》卷一一八《西域傳》云,「天竺國,一名身毒,在月氏之東南數千里。……其人弱於月氏,修浮圖道,不殺伐,遂以成俗。……和帝時數遣使貢獻,後西域反畔,乃絕,至桓帝延熹二年、四年,頻從日南徼外來獻」。
陳佳榮“南溟網”(http://www.world10k.com)_教學研究_《中外交通史》
第二編 兩漢西域、南海交通孔道之開闢_第三章 兩漢同南亞、西亞及歐、非國家之關係